[小说]聆听夏荷（三十七）前尘往事

　　“师父，还是该叫你和亲王，或者四皇叔？”龙毅勉强的撑起高大的身躯，低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喜乐。只是，心中不免悲凉。
　　“你对我称呼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过了今晚，你就将病逝，去陪我那可恶的皇兄了。”和亲王本名龙睿，皇世祖不忌讳的用了与他的名字同音的“睿”字足见对这名皇子的疼爱。
　　“师父真的可以为了这个皇位而杀了我这个唯一的侄子。”龙毅平静的问道。
　　“侄子，哼，当年那个老家伙还是我的亲爹，不一样逼着我归隐山林，成全了你父王。所以，这些侄子什么的亲人在皇权面前什么都不是。”龙睿一副鄙夷之势。
　　“师父难道不想知道皇爷爷当年这么做的原因？”
　　“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知道了。当年，我成为大家眼中最得宠的皇子，连我自己都认为我会是下一任的国君，可是最后证明那不过是那个老家伙麻痹我的手段，在他心中，那个女人生的儿子才是继承正统之人。”龙睿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
　　“别说了，龙毅受死吧。”不想在听龙毅半句话语，这只会让龙睿觉得更加气愤。龙睿领着身后的一干人举步走向龙榻上的龙毅。
　　“等等，其他话我都不说了，我只想问师父一句话。”这时龙毅睁着混沌的眼，灼灼的看着龙睿。
　　“你是不是想问我当年为什会救你？”龙睿对他要问的话心知肚明，“告诉你也无妨，我当时只是不想你就这么被整死了。你大皇兄之所以身体不好，是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不听话的棋子，当年我千方百计将她安排进宫，就是为了帮我完成我的帝王梦，可是这个女人怀了孕，当了皇后，心就大了，胆也肥了，竟然想摆脱我。于是，我便给她下了毒，这种毒不会影响大人，却会给胎儿造成伤害，让胎儿一出生精血就先天不足，极容易夭折，而且从此以后不可能再生育。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也有些本事，竟然知道用你的精血供养她的儿子。所以，我把你救走，一来让她失去唯一可依靠的寄托，二来是为了掌控你这个皇兄仅存的继承人。”一切的事情正在朝着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只要龙毅一死，整个皇朝就只有他这个正统的皇室血脉存在，他便是唯一的皇权。
　　“所以，这么多年的庇佑，你都是为了用我来报复皇后的背叛。”龙毅的心里说不出的失望，虽然想过，很有可能是这样，可是亲口听这个他叫了十几年师父的人说出，还是觉得无线悲戚。
　　这是他的师父，这是与他一脉相连的亲叔叔。叫他如何不伤心。
　　“报复一个棋子。不不不，我要报复的是你和你的父亲，我要你们看看这片江山最终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中。”此时的龙睿有点歇斯底里，有点疯癫，看起来不太正常了。
　　“你……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如此恨我和父皇。”龙毅有些彷徨了。即使龙睿为了争夺皇位而用尽一切手段，他都可以理解，唯独这份对他父皇的恨意，他无从理解。
　　映像中，父皇很疼爱这个小了他近十岁的弟弟，即便龙睿被逼归隐，父皇也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时常在他们这群孩子面前提起这个小皇叔。
　　“呵呵，为什么，你想知道。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然后到地府去告诉你那个父皇。”许是光线的作用，龙睿的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声音也没来由的变得凄凉起来。
　　龙毅没有出声，只是抬高头，看着走到窗户旁站定的那个身影。突然间觉得，这个身影如此孤寂，如此悲哀。
　　“这事该从皇世祖还是定远侯的时候说起。”龙睿目光深远，思绪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声音也变得低涩。
　　定远侯龙瑞，十八岁承继侯爷爵位，娶同朝左丞相之女安琪为妻。婚后一年，安琪生下龙瑞的第一个儿子，龙瑞喜不自胜，取名龙承，寄望将来次子能继承他的爵位。谁曾想，侯府后院的明争暗斗没有伤到安琪，却让年仅五岁的龙承夭折。是年，龙瑞正驻守边关，听闻此讯悲恸不已，匆匆赶回侯府参加了的儿子的葬礼后就又回到了边关，两年不曾回过侯府。这时，经受不了前朝皇族的迫害，不少能人志士投奔龙瑞，其中便有携女投靠龙瑞，躲避前朝皇太子逼婚的老帝师蒋卓。龙睿十分敬重蒋卓，将他视为上宾，不时还会征求他兵法方面的意见。
　　蒋卓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刚正不阿，又学富五车。蒋卓之女蒋恩雅，自小深受父亲感染，亦是芳兰竟体、锦心绣口，更是众多才子高士追逐的对象。经过一年多的相处，龙瑞折服于蒋恩雅的蕙质兰心，蒋恩雅也倾心与龙瑞的器宇轩昂。于是，二人便在边关成婚。
　　又过了四年，而立之年的龙瑞起兵推翻前朝，携蒋恩雅与三岁的儿子龙念回到侯府，接安琪等人入宫受封。安琪丧子后本就伤心，龙瑞又一别六年不曾回家，于是终日郁郁寡欢。好不容易盼得龙瑞回府，却惊讶的发现一身盘龙帝装的他身边站着同样一身飞凤宫装的蒋恩雅。安琪从来没有想过，一朝变故，原本与她相敬如宾的龙瑞会立其他的女子为后，而她这个为他耗尽青春，驻守侯府的原配夫人只得了一个妃子封号。万般思绪过会，心中对龙瑞的种种爱恋和期待，全部变成的涛涛恨意。于是，安琪的种种暗算、种种阴谋都朝着蒋恩雅和龙念而去。因为心中愧疚，龙瑞只能毫不离身的保护好蒋恩雅和龙念，却无法狠心处置安琪。
　　龙瑞登基七年后，安琪使计怀上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龙瑞的幺儿龙睿。
　　“听了这段往事，你是不是也觉得气愤。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我也不会那么恨你的父皇。”

文/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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