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又是一年初夏时节,卓凌寒站在夏荷曲常常驻足的池塘边,看着狡黠的蜻蜓立于刚刚生长出来的嫩荷叶之上,只轻轻一点,那荷叶就无风而动起来。池塘里的锦鲤好似变得更多了,大的小的,时不时隐匿于荷叶之下,时不时露出水面吐个泡泡,倒是悠闲得很。
  与龙睿谈过后,卓凌寒倒是不再为难自己了,除了一如既往的照顾着夏荷曲外,也时常出来走动,有时还会寻将军夫人说说话,整个人仿佛都沉静了下来。

  五月初七这天,喜鹊在枝头“喳喳”的叫个不停,像是预示着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夫人、少爷,找到了,找到了!”韦伯的声音难掩激动的从大门口传进内院,先声夺人地传进每个人耳中。
  正在花园的凉亭中喝茶的将军夫人和云泥道姑皆是一愣,而后互看了一眼,都情不自禁满脸喜色的站了起来。
  正在一边给夏荷曲按摩,一边轻柔的说着话的卓凌寒,亦是不禁握紧了双手。
  与龙睿一叙别过,已经过了快半年,他始终坚信这一天会到来。他的曲儿如此美好,却吃了如此多的苦,上天怎舍得让她香消玉殒。

  那次卓凌寒和龙睿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龙睿和他谈过后,眼中似乎多了一些希冀之情。
  将军夫人只当是卓凌寒给龙睿提了什么难以完成的条件,方才答应原谅他。就像是画了一张大饼挂在前方,让他永远也吃不到,却又始终抱着一线希望。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卓凌寒不仅给龙睿画了张饼,也给他自己画了一张。这张饼既是龙睿的一线生机,也是卓凌寒和夏荷曲的一线生机。
  半年前,云泥道姑便说过夏荷曲是心脉受损才会昏迷不醒,需雪域山巅的千年雪参王和雪顶菊入药方能治愈。然则,这两味药许多人听都未曾听过,更是可遇不可求,寻到它们,除了常年行走雪山之巅的内行人的经验,还需要莫大的机缘。而夏荷曲受伤严重,没有过多的时间等待。
  当初,卓凌寒的条件就是,龙睿若是能寻到这两味药,他便既往不咎,将一切仇怨放下,并且愿意接受他。
  龙睿虽已是平头百姓,但是人脉依然在,尽管绝大部分交还给了龙毅,然而还是留下了一小部分人手。这半年,他和他的人可以说片刻不息的穿梭于雪域山脉之中,就是为了找寻夏荷曲所需的药材。
  卓凌寒也是亲自着人手跟着韩澈一起在寻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当初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是他确实恨意难平,却不能手刃仇人,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纾解;二是,夏荷曲是他挚爱之人,只要能救好她,他愿意放下一切,只要她平安快乐。再者,龙睿虽该死,夏荷曲又何其无辜,他怎么忍心让她好不容易父母双全,却又因为他而左右为难。

  又是一个月过去,池塘里的荷花早已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卓凌寒轻拥着夏荷曲坐在铺垫的十分柔软的贵妃椅上,静静的看着这荷塘的景色。
  “曲儿可累了?”拢了拢夏荷曲身上的披风,卓凌寒关切的问道。
  “我不累,凌寒哥哥别又劝我回去躺着,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夏荷曲娇俏的嘟着嘴说道。
  虽说夏荷曲已经醒了有几天,然而云泥道姑千叮咛万嘱咐她这半年都得好生将养着,才不会落下病根。否则,每逢天气变化都将会有心痛的毛病。
  这话可是吓坏了卓凌寒,故而他现在对夏荷曲是捧着怕重了,含着怕化了,千小心万仔细的,就怕夏荷曲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尤其是受伤过后,夏荷曲就有点畏寒,衣裳总要比平常人多穿些,才不会手脚冰冷。要不是云泥道姑也说了,虽不能练功,却要让夏荷曲适当的出门走走,适当运动,只怕他要让夏荷曲再在床上躺上半年。

  寒来暑往,又是一年飞雪季。夏荷曲穿着一身劲装,几个翻腾落在地上,收了手中的剑势,正要转身去拿帕子擦汗,斜后方就有一只手递了帕子过来。
  一回身,便见卓凌寒一脸疼惜的看着,因为晨练而一头大汗的她。她连忙亲昵的将脸送到卓凌寒手边,讨好的看着卓凌寒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汗。
  “凌寒哥哥,我没事,你看看我这不好好的。再说了,师父也说了,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可以练功了的。况且,这都年把了,再不练练,我连家里的丫鬟都打不过了。”
  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往日红润、冲着他撒娇的笑脸,卓凌寒低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知晓你闲不住,我只是有点后怕。曲儿,再不许受伤了。”这一年,他饱受煎熬,仿佛死过一回。若不是始终坚定的要治好她,只怕早就倒下了。
  夏荷曲如何不知,他为了她百般无助,百般脆弱,百般隐忍;也为她放下了父仇,放下执念;更是为她连命都想舍去。所以,她清醒后,哪怕再苦的药也毫无怨言的喝掉,哪怕躺的浑身僵硬也依然躺着,只是为了他眼中的伤痛能少一点。他怜惜她,她何尝又不怜惜他。
  “凌寒哥哥,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的。”轻轻的靠着这个让她无限安心和眷恋的胸膛,夏荷曲觉得这一切的苦难都再值得不过了。

文/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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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修改:2020 年 04 月 0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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